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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「心靈地圖」認識墾丁
文晶瑩

Psychogeography(心靈地圖)研究日常的社會和物質的環境如何與我們的行為、思想和情緒產生影響或相互的影響。地圖不一定是客觀的,可以是主觀的,並根據個人心理和經驗而轉變。

試想像你要教你的親友從車站到你家,於是你畫一張地圖給她,標示沿途有甚麼引人注目的地方,那可能是紅刺刺的招牌,店舖前巨大的招財貓,甚至是濃烈的麵包香味。至於點和點之間的距離,也不是以尺量的,總之是行很遠或行很近。這個富個人色彩的地圖,滿載獨特的經驗和記憶,本身就可以是一件藝術品。

「心靈地圖」這詞首用於Situationist International(情境國際)1958年第一期的刊物中。「情境國際」這群人主要用 "drifting" (la derive,漫步)來進行心理地圖的研究。他們會不假思索,憑直覺,漫無目的地去很多不同的地方,刻意打破自己的習慣、城市規劃者的道路指引或所設的障礙,來研究空間與人的關係。單憑直覺去行可以是一種方法,亦有設定不同的規則的,例如他/她們會以味覺來決定下一個要去的地方、在巴黎用倫敦地圖行走。Sophie Calle跟縱陌生人,讓別人帶自己去不同的地方;1999 年AAA-Aotearoa則跟著一個熱汽球走,直至它消失。

「心靈地圖」有趣的地方在於,過程中或許會發現自己的慾望與焦慮,並且可以用不同的角度重新去認識一個地方。

我在墾丁期間,製作了四幅「心靈地圖」,全部都是由飯店的地圖改成。我住的多間飯店,往往經過精心設計,都相當有特色,而我自己最喜歡和覺得最精采的反而是裡面不經設計的大自然部分,例如許多沙蟹爬行的夏都沙灘,墾丁青年活動中心的火山奇岩和貝殼沙灘,悠活的高位珊瑚礁,礁石間有多得不得了的魚、蟹、海參和海膽,凱撒的海濱步道有許多蝴蝶、侯鳥和小蜥蜴,還有沒有多少建築物阻隔的大大天空,夕陽的彩霞天天也不一樣 。這些風景或許對於住在墾丁的人來說已見慣不怪了,但對於我,一個來自一個建築物很多,天空很小,河流有如溝渠的地方的人來說,卻是相當興奮。但在為大自然興奮的同時,感到身邊有個核電站,心情總是怪怪的。我在飯店的晚上,通常都會看電視新聞、綜藝節目,徵婚廣告把越南少女有如商品般推介,台灣的電視新聞有如連續劇般精采,一模一樣的孖女報導員,給人精神錯亂的感覺,突然想到在飯店裡面高高在上、抓圓圈的鸚鵡或許也需要一個伴。我用了如此種種心情來轉化飯店的地圖。

地圖一般是力求客觀、中立、準確和理性,一有變化,便要更新,主要是由一個地方的權威所訂定的,使用者無權置喙。我的「墾丁心靈地圖」是主觀的,把個人對某個地方的經驗放大,是非理性、想像性的、包括時間性和可變性。我相信心靈地圖亦有如地圖一樣可以標示空間 (想像的)和指示方向 (心靈的),最不同的是它對個體和使用者的重視。


後記:從作品看來,好像我的墾丁只在飯店。其實我也有到外面走,想多認識墾丁人。我其中一個作品意念,就是到一個地方,就問當地人有甚麼推介,以決定下一次去那一個地方。重點在認識該人,了解她/他為何作出這樣子的推介,她/他又怎樣看我、猜我喜歡去那些地方。另一個重點就是放棄自己慣常的軌跡和習慣,由陌生人去決定自己的行程。謝謝柯子建和Johnny幫我完成兩站,作品還有待完成,自己不懂開車,要走來走去,一點也不容易。過程中,印象最深是Johnny說他最喜歡帆船石,因為有沙,有石,還有是免費的,景點不在飯店裡面,令人覺得輕鬆和舒泰。